第五十四章_哈利波特之以自由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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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最后,莉莉的约会危机在混战中得到了莫名其妙的化解。说是混战,其实也只是詹姆斯收拾情敌、莉莉再收拾詹姆斯、然后卢平和张琬拼死一人拦一个的混乱场面而已。至于那位被无辜卷入的拉文克劳,自打挨了第一下闷棍之后就懵在原地,直到卢平仗着体能优势牢牢攫住詹姆斯,他才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

  莉莉出手特别狠辣,魔杖挥舞出飕飕的风声,咒语挟裹着憋了半个来月的火气噼里啪啦直往詹姆斯身上招呼。张琬压根儿来不及起阵阻拦,最后只好乍着胳膊挡在莉莉的魔杖前,这才逼得她勉强缓下攻势。最后一道咒光在詹姆斯脸上划开老长一条口子,伤口从嘴角刷地斜到颧弓,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詹姆斯不可置信地呆住了。良久,他伸手触了触伤口,再抬起头望向莉莉的目光里竟带着让人心头轰然一酸的细碎微光。他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继续找那位情敌的晦气,甩开卢平的胳膊就快步离开了。

  卢平匆匆递给张琬一个“这儿交给你”的眼神,转身追着詹姆斯而去。莉莉还举着她的魔杖,但张琬注意到柳木杖尖在微微颤抖。

  七年级的拉文克劳咽了口唾沫,似乎想发表点什么评论,然而张琬的目光平扫过去,他一噎,想说的话立时连单词带标点地全都化掉了。

  “里奇先生,”瘦高的黑发少女开口道,脸上带着温和的、却绝不会让人误会成亲切友好的疏离笑容:“真抱歉把你也卷了进来。你受伤严重吗?需要的话,我很乐意护送你回城堡医疗翼。”

  莱恩里奇就算疯了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叫一个素来名声成谜的斯莱特林“护送”自己回去!他害怕地望了望张琬那张几乎不带温度的笑颜,咕哝着说了句自己能行,拔腿就走了。离开前他不满地瞪了莉莉一眼,但是莉莉直愣愣地瞪着詹姆斯离开的方向,看都没看他。

  “我很抱歉,”张琬冲着他的背影提高音量:“我们都很抱歉。如果庞弗雷夫人有任何疑问,我愿意随时去趟医疗翼向她说明情况。或者你也可以到格兰芬多找莱姆斯卢平或希张,他们都会帮助你的。”

  里奇跑得更快了。

  张琬其实不想显得这么生硬,她知道莱恩里奇心里有怨气而且错在自己这一方,理应好好安抚一番。可是人有亲疏、事分缓急,她眼下实在顾不上他。詹姆斯明显动了真怒,莉莉看起来也慌了神,她得在最短时间内稳住好友,然后一起回去面对一个可能很糟糕的局面。这样一来,可怜的里奇先生就只好先受一受委屈了。

  莉莉的嘴唇开始哆嗦,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我好像……犯了个不值得原谅的错误。”她哆嗦得更厉害了:“琬妮,哦琬妮……”

  张琬伸手覆住她紧紧攥着魔杖的右手,从兜里掏出手帕填进她另一只手中。

  “嗯?什么错误?”张琬柔声问,一面用拇指轻轻抚摸莉莉绷得死紧的手背。如果里奇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多半会被那双黑瞳里的温柔耐心惊一跟头。

  “波特……还有莱恩里奇……哦琬妮,我一定是全英国最……最坏心眼的女孩子!”莉莉开始抽泣。

  “来,亲爱的,我们去村子外面走一走。”

  两个女孩儿沉默地经过德威斯班斯魔法用品店,沿着马路朝村外走去。脚下鹅卵石铺就的霍格莫德大街渐渐换成落满橡子的黄泥小路。

  红松鼠和灰松鼠在树间路面蹦来跳去地收集过冬存粮,把厚厚的落叶层踏得嚓嚓响,偶尔打上照面了还要互相掂量一下体型,然后各自决定是追逐驱赶还是夹着尾巴快逃。路边腐木上停着一排麻雀,它们一人占着一根木刺拱身缩脖地假寐,俄而风过轻轻撩起小胖胸脯上的绒羽,它们就不情愿地挪挪身子调转一下方向,接着又蹲下缩成个球。

  莉莉一直在抽泣,把张琬给她的手帕都哭湿了。小路拐了个弯,将她们领到一扇破旧的栅栏前,莉莉靠着栅栏把脸埋进手帕,抽泣声变成低低的呜咽。

  张琬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这段时间鲍尔曼小姐把你气坏了,是不是?”

  莉莉抽噎着伏在张琬肩上,手帕摁着眼角:“不,琬妮,我不认为她有什么问题。我想都是波特故意让她误会的,让她觉得自己特……特殊。鲍尔曼小姐越是得意,我心里就越……琬妮,波特一直大张旗鼓地追求我,可谁知道我是不是……是不是另一个塞西莉亚鲍尔曼呢?”

  张琬紧了紧手臂,叹道:“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换了我恐怕就很难像你这样愿意体谅女生一方。你和莱姆斯聊过这些烦恼吗?”

  “没有。他们一向要好,我不想……我不想显得自己受影响很深。尤其波特很可能是个浑球……”

  “他不是。”张琬清晰地说。

  莉莉一顿,手帕上的泪痕蔓延得更快了。

  “你知道你爱他,对不对,莉莉?”张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靠在肩上的好友,贴在她耳边说:“不然为什么要嫉妒,又为什么要愧疚?”

  莉莉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手帕里一个劲地抽噎。

  张琬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推起来,“我记得,”她温柔地说,望着那双绿得惊人的杏眼:“我记得你和西弗勒斯走得很近的时候,你小心翼翼地承受了许多担忧和委屈。可是在你和詹姆斯之间,詹姆斯成了那个甘愿忍耐的角色。莉莉,我们都知道詹姆斯有多受他父母宠爱,也都知道他是个多么说一不二的脾气,可是这两年来,你可曾感受到他对你有丝毫的违逆?”

  莉莉的呼吸紧了紧,泪水又漫上眼眶。

  但张琬却不想让她再这么迷蒙下去,狠狠心继续说道:“他那么一个下手不知轻重的人,决斗技巧又那么高超……但他和你打闹的时候,可有伤过你分毫?”她说着,抽出莉莉手中的湿手帕念了个“清理一新”,又举起干净手帕去擦好友脸上的泪痕。

  莉莉捉住手帕小声嘟哝:“让我自己来吧。”

  张琬一笑,松开了手。

  “我明白你的顾虑,莉莉,”她缓声道:“我也认同詹姆斯喜欢显摆。可他并不专门冲着女生显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而且他英俊开朗,受女生欢迎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不能怪或者说不能全怪他行为不当……你瞧,你自己在霍格沃茨的男生里也很有影响力,对不对?”

  莉莉握紧手帕,眉头渐渐皱起来。但她并不是对好友的话感到恼火,而是开始认真思考。

  张琬停了停,不客气地打出最后一击:“亲爱的我恨这么说但你恐怕有点恃宠而骄了。詹姆斯离开的时候我对他用了摄神取念,他……唉,我如果说他极其伤心,可能这措辞都有点太委婉。莉莉,去把你的困扰跟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吧,然后如果你允许我提出第二条建议的话真诚地请求他的原谅。”

  耐心厘清误会和真诚道歉向来是化解矛盾的最佳办法在对方愿意跟你解决矛盾的前提下。上头了的詹姆斯波特显然并不愿意解决矛盾,他就想撒火。更糟的是,詹姆斯做事情但求随心,从来不是一个能轻易被人左右的人。比如当他决定追求莉莉的时候,勇往直前得令人乍舌,那么同理,当他感觉心灰意冷的时候,肯定退也退得九头牛都拉不回。

  张琬预感,这回莉莉可能真的玩大了。

  莉莉很快也发现了。当天回去之后她到医疗翼去看望詹姆斯,却被病床前的屏风挡了个结结实实。此后她又想把他约到球场好好聊一聊,也未能完全如愿詹姆斯同意和她见面,但他希望见面地点就在公共休息室里。

  “我和你没有什么需要去球场聊的话。”他平心静气地说。

  不吵不嚷、不哭不闹,六年以来,莉莉头一次发现詹姆斯波特竟能释放出这样强的压迫感。

  “我累了,伊万斯。”陷在扶手椅里的英挺少年低垂着眼帘,炉火勾勒出他线条干净的侧脸。莉莉绝望地意识到,安静的詹姆斯有着令人心惊的俊朗。

  “对不起,波特,我真的非常抱歉。”莉莉涩声说:“我不该总那样对你……昨天不该,过去也不该。琬妮批评我恃宠而骄,我想她说得……嗯?怎么了?”

  詹姆斯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露出包着纱布的另外半张脸,“要是张不说,你就浑然不觉,对吗?”

  莉莉内疚得脸颊都快跟她头发一个颜色了。“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我总在担心。我怕你……”

  “你怕我玩弄你的感情?”詹姆斯似是自嘲又似是叹息,目光里的神情复杂而又陌生。

  敏锐得简直不像詹姆斯波特,莉莉想。

  “你了解我多少,伊万斯?”詹姆斯继续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盯着莉莉:“又愿意了解我多少?”

  莉莉忍受着愧疚和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强撑着没有移开目光。她想说些什么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些,但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于是只好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可是已经晚了。”詹姆斯冷酷地转回头,不再看莉莉。

  莉莉心里重重一坠。静默半晌,她吸吸鼻子勇敢地辩解道:“你很优秀,波特,像……像太阳一样耀眼同时又很淘气,不屑于受规则束缚。老实说,这种配置能轻易让女生沦陷,也能更轻易地让女生心碎。一对一的承诺,波特真的愿意屈从于这种束缚吗?我时常这样困惑。我承认自己不够勇敢,可我真的……很害怕。”翠绿杏眼映着摇曳炉火,莉莉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你还真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啊。”詹姆斯失望极了。

  “那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告诉我啊。”

  詹姆斯咬紧牙颌,脸上的肌肉小小地跳动了一下。

  “好。”他猛地把身子拧过来,“听着,第一件事:你不参与狩猎游戏,我也不参与,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男生。第二件事:你尽可以永远留着你的心,伊万斯把它安安全全、稳稳妥妥地收藏起来,甚至顺便再给它配把精致漂亮的小钥匙小锁头什么的,都随你喜欢。”他说,榛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莉莉:“因为,我不再想要了。”说完,他呼地站起身朝通向男生宿舍的楼梯走去,留下莉莉呆坐在壁炉边,手脚冰凉。

  对于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来说,恋爱的烦恼根本就是人间剧毒,锥心刺骨、见血封喉那种。莉莉茶饭不思地蔫了几天,接着以一种夸张的热情全身心地扑在了功课和训练上,百般劝阻都拦不住她废寝忘食。张琬心疼极了,和詹姆斯约了个时间私下谈了谈,发现他好像真的打定主意再也不回头。小天狼星和张希对此没评论什么,只是陪他酣畅淋漓地打了几场球彼得担忧得不得了,每天都皱着那张小圆脸唉声叹气的还不敢当着詹姆斯的面儿。

  倒是卢平看得清楚,悄悄建议张琬去提醒莉莉正常过日子,而且还要尽量过得精彩些、快活些。“她得有那个实力叫詹姆再掉进去一回。”卢平笑容可掬地说。

  张琬疑惑地看看他,总觉得那一脸温厚老实的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蔫坏。

  安多米达认可这个说法,还懒洋洋地补充了几句:“让伊万斯小姐别担心。对她,波特家那位小少爷最多也就气个三五天,但凡超过了这个数,都是在闹别扭。拿捏着分寸对他亲切些,喜欢就大方表达,然后……耐心等待就是了。”

  导师漫不经心的慵懒神态中流露出摄人心魂的魅惑,张琬忍不住发笑:“当年你就是这样俘获泰迪的,对吗?”

  安多米达撩起眼皮:“用不着。找机会和他对视几眼,没有解决不了的。”

  有这样的导师,张琬还能说什么呢?张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纳头拜服。

  自从卢平向她剖明心迹以后,张琬过得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十五岁小姑娘。她仿若一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带着初识世间的惊喜,津津有味地观看身边热热闹闹、狗血盈盆的校园生活。

  少男少女悸动又羞怯地互相打量着,彼此笨拙地玩弄些无伤大雅的心机手段密友间嘻嘻哈哈或者哭哭笑笑地分享小小的悲喜,还都坚信它们当真是人生头等大事。这一切都那么鸡毛蒜皮,却又快乐得那么真实,张琬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生活中似乎并不是只有凤凰令的重担和悬在头顶的死亡威胁。

  在又一次跟安多米达的例行汇报中,泰迪突然插嘴询问张琬的守护神。“你现在这状态不错,”泰迪斜靠在安多米达的扶手椅上,一条胳膊随意地揽着妻子,“我想是时候再尝试一下召唤守护神了。”

  张琬犹豫地看向导师,安多米达冲她鼓励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张琬望着从自己魔杖尖喷出来的银色巨龙,开心地咧嘴笑了。巨龙在她房间的天花板下盘旋了几圈,而后向她游来,缓缓低下龙角轻触她的额头。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轻松让张琬的心振奋得像一只扑闪着翅膀穿行在云中的小鸟,“单凭这一刻的心情,”她喜不自胜地想:“都够我变出全世界最棒的守护神了!”

  第二天,她忍不住和莉莉分享了这则好消息。莉莉先是震惊好友竟然真的失去过守护神,接着便是后怕“幸好它现在回来了!”,一忽儿责怪张琬不该独自承担,一忽儿又为她开心不已,忙叨叨地恨不得多长一张嘴。张琬咬唇而笑,不想脸颊上挨了莉莉一记轻掐。红头发的漂亮姑娘又笑又气,半晌咬牙恨道:“难缠的小鬼头!我可真是越来越同情莱姆斯了!”

  这话一下子就让张琬想起昨晚帮她召唤出守护神的记忆了。记忆中的少年拥有一双温和的金棕色眼眸,当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就仿佛她是点亮他夜空的漫天星辰。“你十一岁时就这样了。”少年笑着说,微微低哑的声线带着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干净清朗。

  张琬不禁红了脸。莉莉看出端倪,立刻来了精神头,逼问和诱供轮番上阵。张琬抵挡不住只得老实招供,承认自己和卢平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把话说开了。

  莉莉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又赶紧捂住嘴,用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声音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们开始约会了?”

  张琬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熟了。“还没有,就只是……呃,莱姆斯认为当然了,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仔细思考思考。”

  “哎呀琬妮,你可别磨蹭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跟我打听莱姆斯吗?有眼光的女孩子可不少呢!”

  张琬忍不住抿嘴笑起来:“真的?他这么抢手?哪怕在希和詹姆斯的身边?”

  莉莉气得敲了她一个爆栗:“你认真点儿!”

  张琬抿住笑容,乖乖坐直身子:“好吧,我认真点儿。嗯,坦白说,莱姆斯给我的感觉非常好,只是我还不确定自己接不接得住他对我的青睐。他的心意那样贵重,我不想轻忽。”

  莉莉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琬妮,你可别让他等太久,知道吗?”

  看着那张明艳笑容染上黯然,张琬知道莉莉又想起她和詹姆斯的那团乱麻了。

  “别担心,亲爱的,”她给了莉莉一个拥抱,“都会好起来的。”

  莉莉没有接话,只是紧紧手臂回应好友的拥抱。

  张琬一笑,凑到好友耳边轻声说:“希告诉我昨天他们球队训练的时候,你从球场边经过,结果詹姆斯差点被游走球给砸下扫把。”

  这下轮到莉莉脸红了。

  继卢平和莉莉之后,彼得人形自走气场雷达佩迪鲁是下一个感觉到张琬终于摆脱了那股蔼蔼郁气的人。他看了看最近笑容变多的卢平,暗自压下心头那点细小的酸涩,一心一意为兄弟高兴起来。

  两周后又是满月,劫道组早早地顺着密道溜出尖叫棚屋来到场地上夜游。

  深秋的禁林与春夏时期相比开阔不少,兜头一轮圆月透过稀疏枝条懒懒地洒下银辉,狼人形态的卢平慢条斯理地抬头望了望,趴在他头顶的小耗子赶紧抠住爪子下面厚厚的狼毛,吱吱地发出两声不满的尖叫。

  结果旁边的牡鹿来了兴致,他打了个畅快的响鼻,伸出大角去勾狼头上的耗子,把拼命躲闪、放声尖叫的小东西给挑到了自己角上。一头熊一样大的黑狗在狼的另一侧并肩而行,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时扫起枯枝落叶。他似乎也觉得逗弄耗子很有意思,冲着牡鹿汪汪叫两声,尾巴呼呼直甩,整条狗都跃跃欲试了。

  牡鹿猛地一抖鹿角把小东西抛出去,大狗一跃而起,再落地时就看见他两排牙齿之间轻轻叼着小耗子的后颈皮。耗子拼命扭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戳着四只爪子徒劳地想去推狗嘴。狼用肩膀撞了撞黑狗,黑狗发出不情愿的咕噜声,再撞,他就开始摇头晃脑地甩着耗子玩儿。第三撞的力道大了一点,黑狗嗷呜松口,小耗子连滚带爬地跑回狼身边,哆嗦着顺着他的前腿往上爬。黑狗翻翻白眼,跑到一边去咬呼哧大笑的牡鹿,一犬一鹿你来我往地打打闹闹,声音传出老远。

  刚刚从夜骐背上滑下来、准备回城堡睡觉的张琬远远地听见了鹿鸣犬吠,还以为海格的猎犬又去找鹿群的麻烦了。她挺喜欢海格那头憨乎乎的大狗,也记得那群鹿里有两只今年春末刚出生的小家伙,生怕它们火拼起来两边都讨不着便宜,于是又赶紧骑上夜骐循声去找。

  十分钟后,她就看见了一头拼命阻止她再往前走的牡鹿,以及牡鹿身后不远处一对缠斗的狼和狗。

  那头狼似乎认准了她是猎物,锲而不舍地冲她发出可怕的咆哮,一直在尝试向她猛冲。然而黑狗紧紧攫住了它的脖子,死命把它往后拖。狼凶狠地皱起鼻子,反身一口咬住狗耳朵,黑狗喘着粗气挣脱开去,狗嘴与狼嘴咬在一起,爪子互相撕抓。

  此时牡鹿脚边跑过来一只小小的生灵,张琬愣愣低头,视线对上了一双焦急的耗子眼睛。

  焦急的?耗子眼睛?耗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人性化的眼神了?

  张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目光逐一滑过牡鹿、耗子以及在远处缠斗的狼和狗,一个格外可怕却又格外真实的猜想缓缓浮出水面。

  “尖头叉子……虫尾巴……大脚板,和……月亮……脸。”

  狼人挣脱黑狗,咆哮着朝她冲过来,牡鹿喷了一鼻子粗气,甩头加入战局。张琬恍恍惚惚地感觉到胯下的夜骐压低了脖子,似乎正在摆出进攻的姿势。她猛然惊醒,嚯地俯身勒住夜骐脖子:“别!”她大声喊道:“起飞!快飞!”

  夜骐烦躁地甩甩头颅,嘴里喷出尖厉的怒吼。张琬死死扒在上面,既是防止自己被甩下来,也为阻止它往前冲。夜骐的攻击力很高,她不希望面前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黑狗追上来咬住狼人后颈皮,拖着他踉跄退了好几步牡鹿果断一个跳跃,把大角扎进树干里做成个简陋牢笼,趁机困住了摔到树上的狼。小耗子急得跳上跳下,催促张琬赶紧逃命的吱吱声匆匆响成一片。

  而张琬还在跟她狂躁的坐骑较劲。

  险境中,她抱着夜骐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把平稳的情绪一点一点传递过去。

  “没关系,我的朋友……没关系……”她闭着眼睛,前额紧紧压在夜骐瘦骨嶙峋的脖子上,尽力把嘈杂的兽吼推到一边不去理会:“他们都是好孩子,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好吗?……来,和我一起离开这儿……我们去看城堡……去看黑湖……就像之前那样。很开心,是不是?我们一起……”在她的安抚下,夜骐渐渐平静下来。张琬舒口气,把声音放得更柔、更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战斗……对了,就是这样,真好,真乖……来吧,和我……”

  一声骤然响起的狼嚎打断了张琬的安抚。

  再次被激起狂性的夜骐怒不可遏地压下脖子朝前冲去,怎么勒也勒不住。狼人恰被两个伙伴困在一截树干上动弹不得,正对着满月愤恨嗥叫,根本无力躲闪。张琬慌乱间抓住夜骐肩骨间的突起死命往上扳:“别!别!求你别伤害他!”她实在无法保持镇静了,尖叫声里都带上了哭腔。

  翅膀与躯体的连接处被人使劲往后扳显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夜骐最后终于松了劲儿,在即将踢上狼人的刹那哗啦一声展开翅膀。林间的风将它迅速托上半空,张琬这才长吁一口气,眼泪流得止也止不住。

  “谢谢你……谢谢你……”她浑身哆嗦地靠在夜骐脖子上喃喃重复,眼泪瞬间就打湿了好大一块皮毛。

  她没注意到,被他们留在地面的狼人蓦地停下挣扎,渴慕而又矛盾地望向那头渐飞渐远的夜骐。那双残暴嗜血、野性未驯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狂乱,卢平作为人的理智和他作为狼人的本能正在艰难撕扯。

  他听见那句哭求了。他听见她说:“求你别伤害他!”

  他放在心尖上珍而重之爱着的女孩说,求你,别伤害他。

  呃,根据波特维基的资料,经过训练的夜骐能听懂骑手的话。我就假设它们不仅能听懂地址,还能听懂人们和它们的简单交流好了。就,嗯,一切为了剧情、为了剧情手动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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