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_艳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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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她还以为裴连锳是寡欲之人。

  时间渐渐过去,裴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先去睡了,李韭儿也在打呵欠,裴辉道:“就留他们年轻人守着吧。”

  他拉着妻子去歇息。

  青枝还在嗑瓜子,桌上放了一堆的瓜子皮。

  裴连锳当然也还在看她。

  青枝终于忍不住了,故意把一个瓜子皮吐到他衣袍上。

  谁料裴连锳完全没有生气,也没有把瓜子皮拍落,而是一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剥一点?”

  青枝怔住:“什么?”

  裴连锳伸手拿了些瓜子,将瓜肉取出,往她嘴边送去。

  青枝惊了惊:“你……怎么会?”不是,她以为裴连锳讨厌她吃瓜子,“你为何?”

  她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不就是要他对她好吗?所以有什么奇怪的?

  “你喜欢吃,我便剥给你吃。”他眉眼含笑,“瓜肉完整,我剥得还不错吧?”

  竟然是她想错了。

  那他刚才为何那样看她?青枝狐疑地把瓜肉吃下。

  裴连锳又给她剥了一些。

  子夜到了,外面爆竹声声,新的一年来临。

  守岁到底为止,青枝将茶水喝光,起身道:“该回去歇息了。”

  裴连锳拍掉手上瓜子碎屑:“不急。”

  “明儿还要拜年呢。”

  “明儿去再晚也没事。”长辈们在意的可不是这些,他将她拉到怀里,捧起她脸颊亲上去。

  剥瓜子时就在忍了,总算现在可以品尝。

  吻得很激烈,没有放过每一处角落,青枝想起刚才吃的瓜子,忽然间耳朵发烫,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残留。她本来是要去洗漱的,可裴连锳竟然那么急,她忍不住伸手推他。

  他正沉浸于此,便将她两只手捉住,转而亲得更为猛烈。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强的新鲜感,唇舌交缠,在他曾经的二十余年从未尝过,食髓知味,竟总想尝了又尝。

  可青枝被抓着很不舒服,忍不住抬腿踢他。

  她力气不小,裴连锳停了停,而后发出一声轻笑,吻得温柔了些,手也不再束着她了。

  舒服很多,青枝不再抗拒。

  毕竟是夫妻,有些事情总要适应的,她慢慢抱住他的腰。他托住她后颈,不知疲倦地吻她。

  爆竹声渐渐停止,但夜还长着……

  陈家锦缎铺生意越来越好,其他店铺跟织娘们眼红,竟开始偷偷模仿这些纹样,想要卖出贵价。

  然而顾客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们觉得陈家锦缎铺的锦缎艳而不俗,华贵富丽,因此将它们称为“陈式艳锦”,与京城别的锦缎区分开,独树一帜。

  来陈家求艺的人一时堵塞大门,青枝精挑细选,又收了四名徒弟,全是女弟子,家中贫困,却有志向,若学成定会为陈家锦缎出一份力。

  严采石为大师兄,下面五个师妹,他怕哪日技不如师妹,被师妹们取笑,格外勤奋,姚珍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六个孩子你追我赶,弄得青枝作为师父也不敢松懈,天天练习,陈家的织机除了深夜就没停过。

  织机当然是苏起做得,苏起做完躺椅后,又被青枝请了去做织机,现在还差最后一张。

  周茹看家里的人忙忙碌碌,后悔的脸都青了。

  说什么收徒了就会清闲了,根本不可能,明明女儿更加忙了,这么下去,就不怕裴家长辈怪责?

  可她又不能说,之前答应过女儿,不能多管闲事,她只好憋着,倒是见苏起总来家里,就给苏起脸色看。

  青枝有一次撞见,很不满的说母亲:“苏师傅多好的人,娘哪里看不惯?我以后要做什么都要请他的,您这样指不定苏师傅不肯再做。”

  不做最好,周茹道:“我只是叫他注意点,毕竟你姑姑还未嫁,他一个男子来我们家不合适。”

  又不是名门世家,也不是书香门第,弄这么多规矩,青枝道:“您就是太闲了,没事去看看我婆母吧。”

  周茹:“……”

  青枝去给苏起道歉:“我娘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您别介意,我娘没坏心,就是太关心我姑姑。”

  苏起了解:“我确实也有不妥之处。”

  眼前的男子不止有风度,生得也好,举手投足实在不像个木匠,青枝想起裴连锳的话,问道:“苏师傅你是京城人氏,应该知道长兴侯府吧?”

  苏起一愣:“……知道。”

  “那你知道长兴侯与你同名同姓吗?”

  苏起:“……”

  最初他隐瞒身份接近陈念是因为赵廷俊,但后来陈念也知道了,苏起想一想后回答:“我就是他。”

  青枝呆住:“什么,你是长兴侯?”

  “是。”

  原来裴连锳没有猜错,青枝惊讶道:“你家世这么好,为何会做木匠?”她绝不是看不起木匠,只是像侯府这种门第,子孙应该都是要入仕途的,他们从小学得就与旁人不同,好比那个林云壑,就算跟纨绔差不多,都当上官了呢。

  苏起沉默片刻:“说来话长。”

  青枝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一时好奇,并不是想窥探什么。”

  苏起笑道:“我知,你不用解释。”

  因为太突然,青枝现在脑子里有点混乱,很快便告辞离去。

  刚到家门口,发现看门的婆子正跟一个妇人说话,青枝以为是从锦缎铺那里来的客人,正要问,那婆子先道:“少夫人,这是姚珍的母亲,她是来找姚珍的。”

  在理县的那一幕,青枝印象深刻,为此她很不喜欢姚珍的母亲,淡淡道:“你女儿已经卖给我了,你有何事?”

  姚珍的母亲孙氏,当然也认识青枝,满脸堆笑的道:“裴少夫人,奴家以前不知您这般尊贵,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您见谅。我们阿姚珍被您收为徒弟,实在是她的福气啊,奴家一定好好教导她,让她孝顺您。”

  “用不着,我刚才说了,姚珍是我的人,如何教导她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青枝打算叫婆子关门,“你回去吧。”

  孙氏脸色一变:“裴少夫人,奴家确实是把阿珍卖给你了,可阿珍还是奴家女儿啊,您让我见见她吧,求求您!”

  看她几乎要哭出来,青枝皱了皱眉。

  诚然,她可以替姚珍把孙氏挡在外面,可姚珍现在什么想法她并不知,万一姚珍在这段时间有所改变了呢?万一她是想见她的母亲的呢?青枝思忖着道:“你在这里等一会。”说罢走入大门。

  姚珍正跟严采石织锦。

  上次他们送给青枝的骑驴图有些粗糙,但经过刻苦的练习后,已经称得上精美了。

  青枝在织房门口叫她。

  姚珍忙停下,从花楼下来跑出去。

  “师父!”她笑眯眯的站定,大大的眼睛,光彩照人,“我跟师兄马上要把山雀登梅图织好了。”

  这是青枝想出来的纹样,一放到锦缎铺果然很受姑娘们欢迎,都想买来做锦袄,青枝道:“织好了应该可以拿出去卖。”

  “真的吗?”姚珍惊喜,但很快又变得担忧,“怕丢师父的脸。”

  “可以卖便宜些,一分价钱一分货嘛,你不用怕。你才十三岁,十三岁能织出这样的锦缎已经很厉害。”

  得到夸赞,姚珍脸颊微微发红:“好的,师父,我一定更加努力。”

  青枝点点头:“……你母亲正在外面,你可想见她?”

  “我娘来了?”姚珍惊讶,“她来做什么?”

  “我不知,你要见她吗?”

  姚珍低下头,过得一会道:“我想知道她为何过来。”

  “好,那你去吧。”青枝叮嘱道,“你的卖身契我一直没有还你,就是怕有这一日。阿珍,如果她要求你做什么,你记得,你是我的人,你可以不听。”

  姚珍很感动:“多谢师父,我知道!”她快步走去门口。

  门外的母亲穿一身半旧的薄袄,棉裙打了两个补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起来有些陌生。

  姚珍开门见山:“你找我想说什么?”

  几个月而已,小姑娘已经大变样,个头高了,脸也丰盈了,不再像那个野丫头,孙氏笑得更慈祥:“阿珍,为娘想你啊,所以过来看看……”她拉住女儿的手,“不愧是官夫人的徒弟,你瞧瞧你,都像京城的人了。”

  这是第一次,母亲那样对她,在姚珍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不会亲近她,嫌弃她是个赔钱货,最喜欢差遣她做事。姚珍把手用力一抽:“我不信你专门过来是为看我。”

  “我难道会骗你?”孙氏委屈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生你的时候出了那么多的血,你怎么会忘了你呢?我天天都在担心,怕你在外面不习惯。”

  真是如此,为什么要把她卖了当妾?姚珍心想,母亲是觉得她傻吗,一点事儿都记不住?她冷冷道:“我还忙着呢,你若没有事我就走了,我还要跟师父学织锦。”

  孙氏欲言又止。

  姚珍转身进去。

  孙氏想跟着一起走,看门的婆子道:“少夫人没请你,你是不能进来的。”

  孙氏无奈之下只好道:“阿珍,我来是想求你帮忙,你哥哥前阵子摔断了条腿,没有办法做事,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银子?”

  姚珍心头一刺,果然是为她儿子来的。

  在母亲心里,儿子是心肝肉,她算什么?她连一根草都不如,姚珍讥讽道:“什么摔断腿,他怕是被人打断腿的吧?你有空再这里与我借银子,不如回去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省得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让你不止卖女儿,哪日要把自己都卖了!”她姚家世代缫丝,原也不是多穷困的人家,是父亲母亲宠坏了兄长,让他把家底都掏空。

  孙氏脸色一变,忍不住斥道:“阿禄是你哥哥,你不能这样说他!他再不好,也是姚家的根,你做妹妹的,应当扶持他,他将来好了,姚家才能好。”姚珍的兄长叫姚禄。

  姚珍实在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了,跟婆子道:“以后她再来你直接把她赶走,她跟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婆子答应,将门用力关上。

  孙氏在外面高声咒骂,句句狠毒。

  姚珍感觉胸腔里有什么涌出来,却又流了回去。

  可能是她心里的血。

  只是她不会再痛了,在很小的时候,她曾哭过,后来她再没有哭过,那个家,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见到严采石,她笑着道:“师兄,我们赶紧把山雀登梅锦缎织好吧!”

  在窗口看着的青枝微微一叹。

  姚珍这个徒弟她真的没有收错,只是姚珍也太勤奋了些,有这样的徒弟,她又怎么能懈怠呢?总不能,哪日师父不如徒弟……

  赶紧织锦去!

  答应了的事,已经拖到二月,裴连锳这回下衙后单独同父亲说话。

  父子俩坐在书房里。

  裴辉笑吟吟问:“可是有事与为父商量?”他很欣慰儿子会想到他这个父亲,平常裴连锳更听妻子的话,成亲后,又是跟青枝较为亲密。

  裴连锳点点头。

  裴辉更高兴了:“什么事?不会是朝政大事吧?”

  “应该算是家事,”裴连锳盯着裴辉,“您应该知道陈姑姑在均州的事情吧?”

  裴辉愣住:“……阿念?”

  “对,我想知道负她的人是谁。”

  裴辉当然清楚,可他不想告诉儿子,他当时与妻子见到赵廷俊后,二人想法一致,假装不识。

  “那是陈家的事,你怎么问我?”裴辉想蒙混过关,“再说,我们离开均州多少年了,我哪里记得。”

  发现父亲眼神闪躲,裴连锳问:“那人是不是官员?”

  裴辉一惊,冷汗直冒:“你,你为何会这么想?谁告诉你的?阿念吗?”

  不怪裴连锳怀疑,像他岳母这等性子,原是冲动不能忍的,如今女婿是四品官,提到负心汉竟然隐瞒名字,不想报仇,这不合情理。而他父亲的态度也一样诡异,他觉得那负心汉可能是不好得罪的人。

  “您若不说,敌在暗我在明,哪日他放冷箭我可能都来不及躲。”

  “敌人?哪来的敌人……你别胡乱猜测。”裴辉还是不松口。

  裴连锳循循善诱:“您不把他当敌人,他未必如此。现在我已经娶了青枝,陈念也是我姑姑,你觉得那人不会多想?父亲,这几年您都在京城,看到的听到的还不够多吗?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裴辉嘴角颤动起来。

  裴连锳又适时地夸赞他:“我之所以来问您,没有问祖母跟母亲,就是知道您有分寸,顾全大局。您告诉我后,我们也能一起合计合计。”

  这下裴辉再也守不住了:“好好好,我说,那人是赵廷俊!”他说完,吐出一口长气,“赵廷俊当时风头正盛,在都察院任职,又是长兴侯府的东床快婿,他要给你使绊子再容易不过,你怎么斗得过他?就是现在,也一样危险!”

  “可您不说的话,我蒙在鼓里,更是没有一点准备。”

  那倒也是,裴辉心思转得不慢,拍拍儿子的手臂:“倒是我们糊涂了,如今是该与你说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别去惹他。”

  “我明白,这件事,父亲不要告诉祖母跟母亲,省得她们担忧。”

  裴辉点点头:“自然不会告诉……那青枝呢?她在均州时就问过我们,”说着一顿,“不对,你是怎么想到问我阿念的事的?”

  裴连锳一笑:“当然是青枝所托。”

  “嗨,我就说呢。”裴辉摇摇头,“她的性子太倔,你可得好好劝着,别去招惹赵廷俊,到时连累你。”

  “我会同她商量的。”

  裴辉唔一声,站起后道:“你最好也跟她商量下,合计下别的……我虽然不像你祖母这么着急,但我裴家就你一个儿子。”

  裴连锳听出来了,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看儿子如此,裴辉抬一抬下巴:“你娘是成亲后十一个月就生下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别的都不如儿子,这方面看来还是强一点。

  当然,也有可能是青枝这丫头不行,可惜再不行,也是他儿媳。

  提醒儿子后,裴辉离开了书房。

  裴连锳心想,其实他真不着急要孩子,他跟青枝的关系都还不够融洽呢,有了孩子不定会如何。

  还是先说眼下的事情。

  比如赵廷俊……

  这个人的性格他并不了解,他交友做事都有他自己的想法,赵廷俊并不在结交之列。虽然同是状元,但他是成康十三年的状元,他的座师是大学士纪瑞英,也是现任户部尚书,他知道自己的位置。

  所以现在最好是蛰伏不动,审时度势。

  就是不知青枝会不会听从?他吃饭的时候都在猜测。

  快要歇息时,青枝才回来。

  沐浴后,青枝沾到枕头差点就要睡着,裴连锳拍一拍她手臂:“你想不想知道你姑姑的事情?”

  青枝立刻清醒了:“你终于去问了?”

  “嗯。”

  “那你说啊。”

  “你过来一些。”

  青枝:“……”

  但她还是挪了过去。

  裴连锳顺势把她半拥在怀里:“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他是工部左侍郎赵廷俊,岳母是长兴侯府的苏老夫人。”

  竟然是那个赵家,青枝极为震惊:“他女儿买了好些锦缎!”

  “那你去过赵府吗?”

  “没有,我没去过,我姑姑……”青枝想起来了,姑姑去过赵府,有次回来后脸色很白,她还问姑姑是不是不舒服。

  现在她明白了,姑姑应该是看见那赵廷俊了。

  可姑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后来赵蕊也来过家里,她记得赵蕊的表现十分奇怪。

  青枝心头难受,姑姑受了多少委屈啊,如果姑姑告诉她,她怎么忍心让姑姑给赵蕊织锦呢?她是那个负心汉的女儿!

  姑姑一定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青枝鼻子发酸,心口闷得厉害。

  看她胸脯起伏不止,裴连锳在她后背揉了揉,安慰道:“陈姑姑应该比你想得要坚强,可能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这么一说,青枝更忍不住,抽泣着道:“她又不是天生的坚强,她不当一回事也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你可能不记得姑姑以前的样子,姑姑以前笑得还要少,她若不认识赵廷俊,不知会过得多开心。”

  裴连锳一时无话可说。

  他确实不了解陈念。

  不过他是第一次看到青枝哭,当然,青枝一定是哭过的,在他岳父去世的时候,青枝一定哭得极其伤心。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便曾这样想过,青枝很敬慕她的父亲,可惜当时他没办法去均州。

  后来提笔写信,他写了些安慰她的话。

  那时青枝尚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但时间一久,青枝长大了,母亲提起她都是称作儿媳,再催他写信,他竟不知写什么好。

  青枝擦干眼泪,忽然道:“我一定不会放过赵廷俊!”

  就怕她这样,裴连锳忙道:“你别冲动。”

  “我不会冲动的,”青枝瞥一眼裴连锳,“我不会让你去对付他,也不会连累你,我自己会想办法。”

  听到如此见外的话,裴连锳恨不得自己没帮她,帮了她,她马上就把他拒之门外,说什么不连累。他沉声道:“你不想连累也连累了,你嫁给我,赵廷俊一定知,那么他也一定猜到我知道他是负心汉的事。你们陈家既然势必与他敌对,那我又能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的。”

  青枝沉默。

  确实,被裴连锳这么一说,好似赵廷俊是会这么想的,她咬了咬唇:“他对付你应该也不容易吧?他也就比你高了一品。”

  “官大一品压死人不知吗?”

  青枝:“……”

  伶牙俐齿的妻子不说话,裴连锳猜测她是觉得理亏了,嘴角翘一翘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你顾好自己就行,切莫莽撞。”

  她怎么会莽撞?她做事一向都有计划的,但此次裴连锳受了无妄之灾,她便没有反驳,嗯了一声。

  他看见她微微噘了噘嘴,十分可爱。

  忍不住靠近她脸颊,亲了她嘴角。

  青枝没有什么心情,侧过身去:“已经很晚了。”

  应该是因为她姑姑的事,裴连锳没有勉强。

  青枝闭上眼睛,想着怎么对付赵廷俊,不知不觉睡去。

  早上,是被一种怪异的感觉弄醒的,她本来以为在做梦,谁想到嘴唇真有感觉,好像是被蚊子咬过,刺痒刺痒的。

  可初春哪里来的蚊子?

  迷迷糊糊时,耳朵上又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似乎在被吮吸,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她急忙睁开眼。

  裴连锳正在上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眼眸定定看着她,里面充斥着某种情绪,浓重似墨。

  青枝发现已经天明,惊讶道:“你怎么还在?”平日里裴连锳总是天没亮就出门了,哪里会睡到这么晚。

  “休沐。”

  “……”

  可之前就算休沐日他也起得很早,至少是比她早,当然,她也不晚的,然而现在已经过了巳时。

  “你……”她正要说话,就被裴连锳的唇堵住。

  大早上的就这样,青枝极为吃惊,然而裴连锳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反复地亲吻她,从唇移到耳朵又移到脖颈,四处蔓延。这种缠绵是不太有的,青枝有点抵抗不住,整个人越来越软。

  窗外,太阳早已升起,鸟儿也开始鸣叫了。

  阳光照进来,四周都是亮堂堂的,比晚上点着油灯亮多了,青枝听着他渐重的呼吸声,心想人果真不可貌相。在成亲后,她跟裴连锳早出晚归,除了亲吻外,其他的也就寥寥数次,她还以为裴连锳是寡欲之人。其实他年少时,身上也是有着一种出尘之气,像是不会去沾染俗世的。

  可今日,大白天的竟然……

  青枝心里想,她还是不太了解裴连锳啊。

  一直到午时初,翠儿备好水,她才起来去沐浴。

  厨子是在卯时初做好早饭的,谁想两位主子忙,只好倒回锅里。等主子要吃了,重新热一下让丫环端来。

  青枝已经耽误了时间,匆忙吃饭。

  裴连锳道:“小心噎着。”

  噎着了便怪他,青枝道:“我本来不需要吃这么急。”

  裴连锳动作很斯文:“嗯,让你失望了,我总是快不了。”

  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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