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_艳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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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随时都得丢掉斯文。

  但裴家长辈不疑有他,就算裴辉知道林云壑对青枝的心思,也绝不会想到儿子会跟林云壑打架。他请了大夫给裴连锳看伤,裴老太太跟李韭儿围在旁边十分心疼。

  幸好大夫说没有大碍。

  长辈们松一口气,百般叮嘱后离开。

  青枝憋了许久,关上门,急着问他:“你是不是去找林云壑了?”

  只有这一个可能。

  裴连锳挑眉:“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才不信你是为抓贼,之前也没见你受伤。还有,昨天你知道林云壑对我……你肯定是去找他了。”

  答应过不瞒着她,裴连锳道:“是。”

  打架是手段,但当时他确实也想打林云壑。

  青枝倒吸一口凉气:“为何你不好好跟他说话?你这样不是跟他结仇了?他会不会以后对付你,他可是皇亲国戚!”

  见她担心的是自己,裴连锳嘴角翘了翘,这架没白打,虽然确实……这很不像他。

  “我跟他说清楚了,不会结仇,打架是为对付惠妃。”他简单地解释。

  青枝听明白了,拿起药给他涂抹:“就算为做戏也不用打这么狠吧,刚才祖母,父亲母亲都很担心呢。”

  狠不狠还不是得看青枝?要不是她,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裴连锳道:“这里再抹一点药,还有那儿……”

  差使起她来了。

  不过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青枝没有计较,细心照顾。

  …………

  林云壑就没那么舒服了,林迢在知道书房的动静后,过来厉声质问,说裴连锳为何要跟他打架。

  林云壑不肯说。

  林迢感觉到应该是跟裴少夫人有关,怒得要打断林云壑的腿。

  儿子不求上进,他可以宽容,毕竟年岁不大,将来或可改变,但觊觎别人的妻,甚至弄到别人上门问罪,那就太不像话了。因他知道裴连锳的为人,这样一个谨慎斯文的年轻臣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怎么可能动手?

  见丈夫要打儿子,林老夫人连忙维护,说他知道错了,说他愿意成亲了,现在只缺合适的姑娘。

  林迢松了手,看一眼林云壑:“是不是真的?”

  林云壑有苦说不出,这种情况下只要屈服。

  林迢这才作罢。

  丑事不外扬,不过为了对付惠妃,林云壑接受裴连锳的建议,把二人打架的事派人偷偷透露给杨景恒。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肯定扳不倒惠妃,必须得天子出面。

  早朝时,杨景恒发现裴连锳脸上有伤,就信了这个事情。但他不明白,好好的林云壑为何要跟裴连锳打架,明明上次王家一案,二人看起来似乎挺和谐。

  杨景恒把林云壑召来问话。

  林云壑脸上的伤不比裴连锳好,除了瘀伤外,还有一个掌印。

  被打耳光了?杨景恒难以相信那般斯文儒雅的臣子,居然会跟自己的内弟大打出手,还打得如此难看。

  “你说说,你跟裴左少卿是怎么回事?”杨景恒眉头紧锁。

  他不希望这两个人有矛盾。

  太子是他极满意的儿子,等他不在之后,裴连锳跟林云壑将来都是辅佐太子的良才,他早就这么想过了。

  林云壑低着头道:“是臣的错,怪不得裴左少卿。”

  “你犯什么错了?”

  “臣心仪……裴少夫人,臣曾想娶她为妻。”林云壑脸色发红。

  杨景恒:“……”

  他感觉有点混乱,这都什么跟什么。

  “裴左少卿的妻子是他青梅竹马,去年才入京,你怎么看上的?”杨景恒满是疑问。

  林云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包括在宫里见到青枝落水,还有这次,他被人下药,差点玷污青枝。

  杨景恒捏着眉心:“你啊,你啊……”

  听完后,他觉得裴连锳真的足够忍让了,换做他,哪里会允许林云壑这样胡闹。这臣子不容易,也难怪昨日要动手。

  不过听起来,好似林云壑是在裴少夫人落水时动心的。

  那日他知道裴少夫人在宫里,但并不清楚落水的事,可能有人提过,他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裴少夫人是惠妃请入宫的,她是想找几个织娘。可找织娘怎么会弄出这种情况?偏偏在林云壑进宫时,裴少夫人掉入湖里。

  杨景恒眼眸微微一眯。

  林云壑叹气道:“可惜臣不记得那个货郎的长相了,他应该是易容的,也不知他从何处弄到这样厉害的药,可能还盯梢臣许久……臣真不知是谁会跟臣有如此深仇大恨,要陷臣于不义之地!”

  “你若大肆去查,恐怕会影响你名声,还有裴左少卿裴少夫人的名声。”杨景恒道,“你不用管了,朕帮你查。”

  林云壑心头一喜:“多谢皇上。”

  杨景恒肃声道:“别忙着谢朕,你得答应朕,别再胡闹了……你找机会向裴左少卿道歉,重归于好。”

  林云壑不能违抗,只得道:“臣遵旨。”

  走出殿门后,他灰心丧气。

  虽然可以借机除掉惠妃,可他从此后也许再也见不到青枝了。青枝自己也说,那是最后一次。

  他还要继续等吗?

  他不知。

  他慢慢走出了皇宫。

  晚膳,杨景恒是在惠妃那里吃的。

  惠妃一如往常,温柔娴静,容貌也仍是那样的明艳,跟当初吸引他时一样,可杨景恒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他至今都对亡妻念念不忘,可他也怕孤寂。

  妻子早逝,他悲痛欲绝,可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度过未来的数十年,所以他最后还是纳妃了。为表示对妻子的尊重,他不准嫔妃生子,他知道妃嫔一旦生子,免不了会有争斗,那一定会伤到太子。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惠妃入宫后,这些年也确实带给了他不少快乐,他对惠妃有愧疚,故而对她宠爱了些。

  但他忘记人是会变的。

  起初多单纯,将来或许就有多恶毒。

  可惜他之前还存有幻想,在乌鸦一事时,即便他想过惠妃跟吕家,可没有证据,他便刻意忽略了,他觉得惠妃或许是可以陪他走到老的女子。

  然而……

  杨景恒看着惠妃,心越来越凉,他陪着她吃完了最后一顿饭。

  没有在她那里留宿,惠妃略有察觉,可她来不及去探查了,不到几日杨景恒就把她打入了冷宫。

  惠妃起先还想狡辩,直到听到货郎的名字,还有从太医院弄来的药,她颓然倒地。

  杨景恒没有起用衙门查案,他是用了自己的亲军,这些亲军不被衙门的规矩束缚,一旦有怀疑对象,可使用各种酷烈手段。

  自己的兄长跟妹妹都疏忽了。

  愿赌服输。

  惠妃当晚吊死在了冷宫。

  她原先对将来满是憧憬,想过自己坐上凤位,想过有自己的儿子,想过儿子被封太子,可一切都被天子剥夺了。

  梦,再也没有了,不死也没有意思。

  吕家当然也在一夕之间倾塌。

  然而谁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去打听。

  几日过后,这件事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被掩埋在了尘土中。但有一人却为此胆战心惊,每一晚都难以入眠。

  自从女儿大闹户部后,他一直在等天子的反应,但天子没有下旨,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他渐渐发现,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主了。早朝时,他提出的建议,天子也不再采纳,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也大不相同。

  他整日活在惊惧中。

  有一日,他应该会像惠妃,吕家一样,突然之间头顶上方悬挂的刀就落下了吧?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天子的残酷。

  他忽然瘦得不成样子。

  裴连锳在玉林巷碰见赵廷俊,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

  可能赵廷俊是太在乎前程了,其实只要他致仕,放弃功名利禄,天子也不会找他算账,现在硬生生在这里扛着,天子见一次便多一份厌恶,又何必呢?

  不过旁观者清,如果换成他,或许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吧。

  十年寒窗,艰辛只有自己知。

  他也会不计一切代价。

  从玉林巷出来前往旋街时,林云壑突然出现在面前。

  心情瞬时不怎么好,裴连锳淡淡问:“林指挥有何贵干?”

  林云壑道:“皇上让我向你道歉,与你重归于好,我今日便再同你说声对不住。”

  他脸上哪里有一丝歉意?不过从天子近日对他的态度来看,林云壑并未挑拨离间,裴连锳道:“此事到此为止,我接受你的道歉。”

  “行,那我告辞了。”林云壑也不想看到裴连锳,他们在朝堂不会成为敌人,但也仅止于此。

  裴连锳叫住他:“往后你莫再打搅她。”

  林云壑冷笑声:“若是她来说,我会答应,你?我不必跟你承诺。”其实他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了,双亲怪责,天子训斥,他还能如何?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在裴连锳面前低头,他打马而去。

  死鸭子嘴硬,裴连锳心想,他也是多此一举,就算他不说,青枝难道还会见林云壑吗?她都被他伤到了,再如何也不会见他的!

  旁边的首饰铺正当开门,裴连锳抬起头扫了一眼,停下马。他跟青枝说过要送还她东西,现在还一件都没送。

  他走去首饰铺。

  掌柜第一次看到裴连锳来买首饰:“裴大人是要买了送给少夫人?”

  “是,你拿些时兴的样式出来。”

  掌柜知道裴家富有,忙吩咐伙计挑选。

  不一会功夫,在桌上摆了三四十件。

  琳琅满目,但在裴连锳看来很一般,好多样式青枝都有了,母亲准备聘礼时置办了一些,岳母准备嫁妆时又置办了些,然而青枝并不喜欢,平常不见她怎么戴。他看来看去,目光定在一只琉璃簪上。

  “裴大人好眼光,这琉璃簪不多见,很合适裴少夫人。”

  裴连锳挑眉:“你见过她?”

  “当然,少夫人经常骑……”掌柜看裴连锳神色微冷,忙闭上了嘴,“就,就见过一面,小的不记得了。”

  裴连锳把琉璃簪递给他:“就要这支。”

  掌柜用罗布包好,双手奉上:“裴大人好走。”

  簪子被他收在袖中,一直到傍晚。

  听说裴连锳来接她回去,青枝有些惊讶。

  走到门口,果然见他在等着。她道:“你今儿不忙?”印象里,裴连锳难得会很早回家,现在刚到酉时。

  今日因为买了簪子,他等不得:“我有东西送你。”

  “什么?”青枝好奇。

  裴连锳把罗布包着的琉璃簪取出来。

  从形状看,青枝猜是只簪子,不过她以为会是金簪或者玉簪,谁知竟是只琉璃簪。

  如翡翠剔透,可却是碧蓝的颜色,似海水,借着夕阳,在手心里泛出淡淡的荧光。更重要的是,样式简单,合她心意。

  青枝十分喜欢。

  裴连锳道:“我帮你戴。”

  “好。”她微微歪着头。

  她的头发漆黑,簪子的颜色显得更蓝了,裴连锳轻抚下簪身:“我觉得很合适你,你可以时常戴着。”

  这是裴连锳第一次送她首饰。

  他之前说要还她幼时送的东西,应是为此而买的,青枝迟疑片刻:“看情况。”

  他也许是随口一说,可青枝这么回答却让他有些不满。

  他专门来她娘家送簪子,专门接她,她就不会哄哄他吗?也不知青枝小时候的嘴甜去哪儿了?她以前那么喜欢他,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净呢?

  她如今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在她心里,又是处于什么位置?

  那瞬间,他脑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

  经过这阵子的商量,姑侄俩已经有点进展,今日便决定试一试。

  二人去了织房。

  六个徒弟屏气凝神围着看。

  周茹道:“要不就算了,这么麻烦,万一把雀金线扯坏,拿什么赔?店铺已经挣得够多了。”也有名气,何必还要这般辛苦?

  青枝不同意:“都累了这些日,不能前功尽弃。扯坏一点没事,林老夫人说了,有些折损不可避免。”

  周茹叹气。

  青枝跟陈念互相看一眼,开始动手。

  雀金线渐渐显现在了锦缎上。

  与寻常的丝线不同,它的蓝色,绿色有种别样的光泽,便是没有明亮的光,都好似宝石一般闪耀。

  众人一声惊呼。

  青枝提动纤线时越发小心,务必与引纬织花的陈念配合得天衣无缝。

  半个时辰下来,额头不由发汗,但心里满是成就感,她觉得只要每日练上一会,驾驭雀金线完全没有问题。

  厨娘准备好了午饭请她们吃。

  青枝擦掉汗水,一脸笑容:“雀金线应该不用去退给林老夫人了。”

  陈念点点头:“是。”

  这姑侄俩每时每刻想得都是织锦,周茹连连摇头,幸好女儿已经出嫁,看着跟女婿感情也好,她现在只担心陈念。

  苏起也是,就不能先娶了小姑子再出去游玩吗?哪怕不娶,也应该先定个亲。

  她感慨:“不知苏师傅现在可到江州了?”

  一听就知母亲是故意提,瞧瞧这夸张的表情,青枝道:“苏师傅是带苏姑娘去散心,娘管他到没到呢,苏姑娘心情恢复了自然会回来。”

  周茹睨一眼陈念:“我是看到苏师傅做得桌椅,忍不住挂念。”

  陈念当然也想过苏起。

  只是这些年苏起为他姐姐的遭遇自责不已,他去江州或许能变得开怀些,她并不在乎苏起能不能早些回京城。

  因她知道,他一定会回。

  他给她留了木簪,临别时,他满眼不舍。

  她现在只希望他能彻底告别往事,卸掉内心的重担。

  周茹并不了解陈念,见她不语,只得暗叹口气。

  纪夫人受霍老夫人之托,正好李韭儿也请她做媒,她便在家中宴会,邀请了好几家去做客,卫国公府,姜家都在其中。

  没过几日,姜怡兴高采烈来找青枝。

  不知不觉青枝对她也不太排斥了,请她去东厢房吃枇杷。

  橙黄色的枇杷很新鲜,入口清甜。

  姜怡擦一擦嘴角道:“这回总算是圆满了,皆大欢喜。”

  青枝问:“纪夫人替你找到合意的人选了?”

  “嗯。”姜怡笑容有几分羞涩,“那日纪夫人请了好几位公子,连卫国公府世子都请来了。”

  林云壑?

  想必林家知道他的事情了,催促他成亲,不过姜怡喜欢的应该不会是他,因为林云壑跟裴连锳完全是两种类型。

  果然姜怡道:“林世子模样倒是俊美,可惜目下无尘,同我一块的几位姑娘去见礼,他看都不看一眼,但纪夫人跟林老夫人出现时,他又露出温和的样子,我看他根本就不想娶妻……其他几位公子比他有诚意多了。”

  说是其他,其实是想夸她心仪的那位吧?青枝笑道:“恭喜你了。”

  “你嘴上恭喜,实则是不是松了口气?”姜怡轻轻推一推她,“我总来叨扰,你早嫌弃了吧?”

  一开始确实是的,青枝剥着枇杷:“嫌弃又能如何,我是做生意的,还能把客人往外赶?你想来就来吧。”

  姜怡扑哧一笑。

  她知道青枝这是欢迎的意思。

  等姜怡走后,周茹提醒女儿:“快要端午了,你最好做点香囊。你婆母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得孝顺她。”

  青枝答应。

  回去时带了些早前做衣服剩下的锦缎,裁制了做香囊。

  没几日,姜夫人也告诉李韭儿好消息,说快要定亲了,亲家是许家,许公子前不久刚刚从禹州被调任至京城洛京府任治中。

  姜夫人说许家是书香门第,许公子容貌俊雅,彬彬有礼,与她的女儿是天作之合。她再三感谢李韭儿,送予人参燕窝等礼物,并且说给纪夫人也一并送了,千万别推辞,李韭儿只好收下。

  端午节那日,裴家各个院门上都挂着菖蒲,跟粽叶的香味糅合在一起,被风吹到各个角落。

  青枝坐着梳妆,往头上戴簪子。

  不远处裴连锳瞄了好几眼,发现青枝没有戴那支琉璃簪,他心头又有些不快。

  即便不用天天戴,好歹过节戴一回吧,可青枝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裴连锳压抑住渐渐涌上来的情绪。

  小事而已,不用计较,她不戴就不戴吧,反正他是为信守诺言,答应过要回送她东西才送的。

  青枝装扮好跟裴连锳去正房请安。

  厨子早已煮好粽子,在桌上堆得满满的,什么馅儿都有。李韭儿叫青枝吃红枣馅儿,说她一定喜欢。

  甜甜的,不止有红枣还有栗子,青枝吃了两只。

  吃完擦擦手,她把香囊拿出来,一人送一个:“放了白芷,艾叶,香茅,青蒿,佩兰,辛夷……姑姑以前给我做香囊,都是用这些香料,蚊虫都不近身的。祖母,母亲闻闻看,喜不喜欢?”

  李韭儿没闻就很欣喜了:“你放什么都行,我只管戴着。”她马上挂在腰间。

  前几日,裴连锳见过青枝做香囊,对此也抱有几分期待,可拿到手,他觉得自己那一只有些不同。

  祖母父亲父亲得到的香囊,上面绣得纹样精致又漂亮,他的呢,只有简简单单一朵兰花,孤零零。

  虽说兰花象征高洁,可怎么看都有几分敷衍,正想着,耳边听到母亲说:“连锳,你下午带青枝去玩玩吧,她整日都在织锦,我看京城好些地方她都没去过。”

  裴连锳心神不宁,随口应了声。

  夫妻俩从正房出来,青枝道:“母亲说下午出去玩,我看没必要,有这时间我不如再去跟姑姑织锦……我们还有好多锦缎要织。”

  织锦在她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裴连锳没阻拦,就是香囊的事儿他没忍住:“我这只为何这样简单?”

  青枝垂眸:“也没有很简单啊,兰花本来就不复杂。”

  “是吗?”裴连锳盯着香囊,“这针脚也不平整。”

  “……”

  “还有线头。”

  瞒不过了,青枝只好道:“我又要织锦又要学雀金线的用法,还要教徒弟,这只实在来不及绣了……请你担待些,反正你平时也不戴香囊。”

  原来他的香囊是最后做得,裴连锳没说话。

  青枝很快就去娘家了。

  见儿子没有带儿媳去玩,还让她去织锦,李韭儿少不得又说了裴连锳一通,裴连锳表面上平和,实则憋了一肚子火。

  晚上青枝回来,正要吃饭,裴连锳却把她按在美人榻上亲。

  门尚且开着,青枝透过他肩膀看见翠儿忙不迭地退开,她手里端着一碟粽子,萍儿在后面也跟着退远了。

  “能不能等一会?”青枝不满,她真不想饿肚子。

  裴连锳吻至耳根:“我不想等。”

  她认识裴连锳的这些年,他原与急色,轻浮这等词搭不上边,可现在真的……青枝用腿抵御着:“就那一会都等不及吗?你真的不要斯文了?”

  自从打过架后,他感觉斯文与他没有太多关系了。

  有这样的妻子,随时都得丢掉斯文。

  他亲她耳垂:“是,请你担待些。”

  炙热的呼吸,咬着牙的语气,让青枝觉得这句话有点古怪,想来想去,突然明白了。他早上曾跟她埋怨香囊做得不好,她请他担待。

  原来他是在生气。

  她忍不住笑。

  是在讥讽他还是什么?这时候她怎么笑得出来?

  想起簪子的事,裴连锳更是不想放过她。

  从榻到椅子,到书案……

  青枝身子再好也遭受不住,只好道:“我,我再给你重做一个。”

  他额角汗水滴落:“做什么,你说清楚。”

  “香囊,我不绣兰花了……我以为你……我昨晚手真的很酸。”她主要是觉得裴连锳不喜欢香囊,就算送给他,他也不会戴,正好时间紧就敷衍了些。

  他停了停,终于没再继续。

  次日早上,天还未亮,他起床穿衣。

  青枝睡在里侧,微微蜷缩着,白皙的脸看起来异常乖巧。

  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乖巧的人。

  在她幼时,他曾以为可以改变青枝,现在才发现错得离谱,难怪说本性难移。裴连锳弯下腰将掀开的薄被重新盖好,走去外间。

  昨晚摘下的玉佩搁在矮脚花梨木柜上,他拿起时忽然犹豫起来。

  最初迎亲时带这块玉佩是为一种仪式,是为向陈家,为向去世的陈简做一个交代。但那日青枝问过后,不知怎么,他就一直戴在身上了。

  可青枝连他送得簪子都不戴。

  有时候真觉得他还不如她养的驴,她到现在都没有主动亲过他。

  那么,他还有必要这样吗?

  手指摩挲着玉佩,他竟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委屈屈!感谢在2022-08-2821:08:06~2022-08-2910:2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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