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享受校园生活”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词组，但如果给它加上一个叫做“张琬”的主语，整个句子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感。与热情开朗的莉莉不同，张琬安静、疏离，甚至在和雷古勒斯的感情告一段落之后，还有变得孤僻的趋势。而且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其中最恼人的那几件比如关于雷古勒斯的预言、关于她决意加入凤凰社的心愿还不适合写成信寄回家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她的信件被食死徒截下来了怎么办？这些超出十四岁少女力所能及的桩桩件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以至于研读艰深的高年级课本都成了奢侈的休息。
这种情况下，张琬实在不知道她的校园生活还有什么可值得享受的。“或者，不如干脆学点儿s级别的魔法吧，也好为将来做些准备。”张琬翻阅张希的笔记时如是想着。
詹姆斯波特最近正处于使尽浑身解数讨好莉莉的激动中自从圣诞节以来莉莉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友善，这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得知莉莉在为张琬借他们的课堂笔记，詹姆斯二话不说，立刻就把自己的所有笔记都捧了出来，还撺掇着兄弟们也这样做。
小天狼星对此不满极了。“我说詹姆斯波特，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的老伙计的！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詹姆斯才不听他的，拎着本笔记咚咚地敲他的椅子背，敦促道：“快着点儿，伊万斯等着呢！”
卢平走过来将一叠字迹干净的笔记轻轻巧巧地垒到詹姆斯头顶，露齿笑道：“对老伙计一点情面不留的波特先生至今不敢称呼莉莉的教名，叫我怪不忍心的。给，这些是我的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笔记，都拿去吧。”
詹姆斯手忙脚乱地接住从头顶滑下来的几本册子，那本被他用来敲小天狼星椅背的笔记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瞧瞧莱姆斯，再看看你们！”詹姆斯眉开眼笑地亲了一口册子封面，“谢啦，我最亲爱的莱米！”
小天狼星发出响亮的嘲讽：“是啊是啊，你最亲爱的莱米可每天跟莉莉同进同出一起履行级长义务呢。”
卢平立刻回身拨弄小天狼星的额发，温柔宠溺的语气中透出十分刻意的无奈：“我知道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吃不下也睡不香，但是我得出去工作啊宝贝儿。不履行级长义务，可怎么给你的违纪行为打掩护呢，嗯？乖，别嫉妒了，来笑一笑”拨弄额发的手沿着脸颊滑到下巴，卢平使了个巧劲儿，小天狼星被迫露出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彼得冲着自己的作业哧地笑出声，又因为要顾忌小天狼星的面子而不得不把拳头塞进嘴里。张希却没那么多顾虑，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写到一半的魔法史论文被他拍得到处都是。
“呸！”小天狼星挣脱狼爪后愤愤地说。
五个男孩在公共休息室里打打闹闹，笑声传出老远。级长莉莉皱着眉头想过去叫他们安静些，可当她的视线接触到詹姆斯那双畅意明亮的眼睛时，心里却没由来地一软。
“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休息室里也没什么人，就让他们闹会儿吧。”莉莉重新坐下时，脸上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红晕。
和肆意明快的格兰芬多相比，斯莱特林的氛围就紧绷很多了。卢修斯马尔福毕业以后将他的俱乐部交给了安东宁多洛霍夫，多洛霍夫是个生性残忍、膀大腰圆的七年级学生，长着一张苍白扭曲的长脸。与马尔福的圆滑傲慢不同，多洛霍夫从不觉得“亲手教训”泥巴种和黑魔王的反对者是件脏了手或者得罪人的事，因而他特别热衷于给看不顺眼的人念恶咒。去年把玛丽麦克唐纳变成母牛取乐的人里就有他，也是他对张希发了个未完成的厉火。
在这一位的带领下，俱乐部的风气可想而知变得有多狠戾。斯莱特林中陆续有混血小巫师受到“教训”，最严重的那个在圣芒戈里躺了半个学期。
幸运的是，由于长久以来的强硬做派和令人心惊的变形术成绩，张琬一向在极端的血统论者之间享有威名她曾把两截燃烧的木头变成蟒蛇和豪猪，还驱动它们自相残杀。当时身在休息室的学生都对这一幕记忆犹新。但这同时也让她彻底被整个学院孤立了厌恶她的人惹不起她，不讨厌她的却又担心触怒多洛霍夫，因而都不愿意和她有交集。好容易有几个既不讨厌她也不畏惧俱乐部势力的斯莱特林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她说上几句话，但也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不这样做，比如雷古勒斯布莱克和薇薇安布尔斯特罗德。前者是不得不向黑魔王展示布莱克家族的绝对忠诚，而后者……单纯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一位安静却锋芒毕露的“情敌”打交道。
对于这种现状，张琬心里挺腻味的。她在图书馆熬夜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地造访禁林边缘，甚至越来越经常地直接从那儿去教室上第一堂课。几次差点撞上巡夜的海格之后，她就转而骑着夜骐在场地上空彻夜游荡，忽高忽低地看月色下或者夜雾中的古老城堡，直到最后一缕星光消逝在渐渐泛白的东方。偶尔夜骐带着她低低地掠过黑湖，她向前俯着身子望着触手可及的湖面，不止一次地憧憬自在坠落的感觉。
十四岁的少女一天天消瘦下去，她帮助她的同学们把自己从人群中放逐了。
最先发现张琬不对劲的是卢平。某次月圆后的第一个清晨，完成变身的卢平像往常一样从尖叫棚屋返回城堡医疗翼，不料在禁林边缘看见了与夜骐依偎在一起的熟睡的张琬。
张琬出现在禁林边缘并不稀奇，她和夜骐兽群关系特别好的样子也不稀奇，但她夜里不回城堡而是睡在潮湿的林地里，这就不寻常了，更别提她眼角还残留着依稀的泪痕。晨霜在兽群呼出的热气中融化成水，把她的刘海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黏在前额。在浓黑发色的对比下，卢平无法不注意到那张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脸。
那一刻，卢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张琬，夜骐扭过头警惕地盯着他，似乎在评估这个带有狼人气息的少年到底安没安好心。夜骐的动作惊醒了张琬，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一秒就惊讶得险些跳起来。
卢平赶忙出声安抚：“别怕、别怕，是我，是莱姆斯卢平。”
张琬惊魂未定地瞪着他，右手轻而快地拍着胸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呀，卢平先生！你以后可别再这样吓唬我了！”
斗篷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手肘，纤细的小臂衬着黑色布料越发显得腕骨伶仃，卢平注意到张琬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你怎么……”“你怎么……”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一两个呼吸后，又同时说：“抱歉，你先……”“对不起，你先……”两人又顿住，接着又同时道：“我是说，你为什么……”“我想问，你怎么……”
张琬瞠目结舌地眨了眨眼睛，卢平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琬红着脸竭力作出一副游刃有余的社交老手状：“看来我们都没怎么醒清楚，是不是？还是你先说吧，卢平先生。”
卢平忍着笑意开口道：“没别的，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睡在这儿？是不是看守你们休息室入口的画像串门去了？”
第一个问题张琬不想回答，因此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们休息室的入口是一面石墙来着，不像你们格兰芬多的胖夫人那样有趣。但是的确，我们进入休息室也需要口令。”卢平扫了一眼张琬垂在肩上的潮湿长发，没再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不回寝室”之类的蠢话，只是脱下斗篷递了过去。“走吧，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早饭。詹姆昨晚去厨房打探过了，今天早上有烤香肠和黄油培根，你一定不想错过这个。”
卢平解开斗篷的时候张琬一眼瞥见底下破破烂烂的衬衫，“卢平先生，”她迟疑着没有伸手，“我想……也许你比我更需要这件斗篷？”
卢平低头看了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张琬怕他误会自己是在对他的着装评头论足，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衬衫这样薄，你也许会冷。”
“没关系，我比较耐寒。”
“噢……那就谢谢你了。”在所有社交情境中，张琬最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她犹豫地接过斗篷，想了想抽出魔杖指着卢平的衬衫轻声说：“修复如初好了，这样应该能暖和不少。我们这就走吗？”
卢平冲她笑着点点头。
两人并排穿过场地回到城堡，一路无话。卢平的斗篷对张琬来说有些太长了，她得非常小心才能防止自己被绊倒。而卢平也没有太多说话的兴致，头天晚上的变形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精力月圆之后的那个清晨照例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连个修复咒都念不出来，还得麻烦张琬。
说是去吃早饭，但卢平却并没有直接将披着不合身的斗篷的张琬领到大礼堂去。张琬对卢平不动声色的细心颇有好感，她很大方地也想回报一点善意，因此在进入通往地窖的走廊前轻声对卢平说：“就到这里吧，卢平先生，最近局势不好，学院里很多人不喜欢看见格兰芬多。我知道你们都挺勇敢的，但麻烦这种东西还是能少一件是一件，对不对？”说着抬头望向卢平，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昏暗的走廊里闪动着熠熠光华。
卢平突然特别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天狼星总说张琬“装腔作势”明明这么可爱来着！
张琬见卢平点头之后放缓了严肃的表情，朝他微颔一颔首算作告辞，转身进入走廊。卢平在走廊入口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黑发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出发前往医疗翼。尽管心脏仍在胸腔里呯呯乱跳，但他还是觉察到了张琬不太对头，担忧的情绪很快盖过了不期而遇带来的欣喜。
这次邂逅自然没有瞒过两人的共同好友莉莉，特别是张琬还拜托莉莉将洗好的斗篷还给卢平。莉莉是个教养很好的女生，这意味着一般来说她很注意给朋友留隐私空间，但是当两个她曾经尝试撮合却无疾而终的好朋友在眼皮子底下发展成借还外套的关系时，她就觉得这事儿得好好问问了。好在卢平每天都要和她“同进同出一起履行级长义务”，避开好奇心过盛的劫道组而单独问讯卢平变得比以往方便很多。
然而卢平的嘴闭得跟河蚌一样严实。
两个小时的逼供后，莉莉终于自暴自弃地嚷嚷：“真见鬼！就算你们散了一整夜的步我也不会评断什么的！你对我的基本信任在哪儿，卢平？听我说伙计，你俩要是真开始约会了，我能现场来段儿欢快的踢踏舞！你知道我从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就开始期待这事儿了吗？”
卢平忍俊不禁：“你的口吻出奇地像詹姆。说起来，最近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呸！”莉莉叉着腰堵住卢平的去路，一头红发凌乱地垂在肩上，这让她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凶神恶煞，“今天我可不会再让你扯开话题了！快招供！”
“你要我招供什么啊？”
“你跟琬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莉莉，我跟张小姐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是啊是啊，我可太相信了。”莉莉嘲讽地说……好吧，除了大家一起上图书馆的时候。但那种时候你也在场，不是吗？”
“要是我在场的时候就看出苗头的话，现在干嘛还来问你？”
“唉，如果你非要问的话，那件斗篷是我碰巧遇上她时借给她的。当时她正好需要。”
“究竟……”
“抱歉莉莉，我不确定由我来告诉你是否合适。我只能给你提个醒：张小姐最近可能尤其需要朋友的支持。至于其他的……你还是去问她本人吧，我相信她不会不愿意跟你分享的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去问她？”
莉莉很有气势地摆摆手：“现在还不是问她的时候。不过……你刚刚说她最近需要朋友的支持，这是怎么回事？”
卢平踟蹰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把当时看见的情形告诉莉莉。虽然不知道张琬宁愿睡禁林也不想回寝室的具体原因，但他莫名确定张琬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散布开去。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莉莉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他自己也没在寝室。
“莱姆斯，”莉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提到琬妮需要帮助，那么我就必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音节，听起来并不怎么情愿。莉莉不耐烦地咂咂嘴：“放心，比起你俩的感情发展，我更关心的还是琬妮。这一点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的。”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莉莉眼中明明白白透出“你尽可以拒绝试试，我要是放弃算我输”的意味。半晌
“梅林，”卢平轻声叹道，“我现在开始为詹姆担心了。……你如果真想知道，可以每天清晨到禁林边缘去碰碰运气。”
今天有点情绪低落，原来现在在jj发文已经需要给出真实姓名和证件号了吗？挺讨厌的，感觉就像是自留的一片世外桃源被强行侵入一样。镣铐已经沉得快要无法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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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张琬实在不知道她的校园生活还有什么可值得享受的。“或者，不如干脆学点儿s级别的魔法吧，也好为将来做些准备。”张琬翻阅张希的笔记时如是想着。
詹姆斯波特最近正处于使尽浑身解数讨好莉莉的激动中自从圣诞节以来莉莉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友善，这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得知莉莉在为张琬借他们的课堂笔记，詹姆斯二话不说，立刻就把自己的所有笔记都捧了出来，还撺掇着兄弟们也这样做。
小天狼星对此不满极了。“我说詹姆斯波特，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的老伙计的！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詹姆斯才不听他的，拎着本笔记咚咚地敲他的椅子背，敦促道：“快着点儿，伊万斯等着呢！”
卢平走过来将一叠字迹干净的笔记轻轻巧巧地垒到詹姆斯头顶，露齿笑道：“对老伙计一点情面不留的波特先生至今不敢称呼莉莉的教名，叫我怪不忍心的。给，这些是我的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笔记，都拿去吧。”
詹姆斯手忙脚乱地接住从头顶滑下来的几本册子，那本被他用来敲小天狼星椅背的笔记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瞧瞧莱姆斯，再看看你们！”詹姆斯眉开眼笑地亲了一口册子封面，“谢啦，我最亲爱的莱米！”
小天狼星发出响亮的嘲讽：“是啊是啊，你最亲爱的莱米可每天跟莉莉同进同出一起履行级长义务呢。”
卢平立刻回身拨弄小天狼星的额发，温柔宠溺的语气中透出十分刻意的无奈：“我知道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吃不下也睡不香，但是我得出去工作啊宝贝儿。不履行级长义务，可怎么给你的违纪行为打掩护呢，嗯？乖，别嫉妒了，来笑一笑”拨弄额发的手沿着脸颊滑到下巴，卢平使了个巧劲儿，小天狼星被迫露出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彼得冲着自己的作业哧地笑出声，又因为要顾忌小天狼星的面子而不得不把拳头塞进嘴里。张希却没那么多顾虑，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写到一半的魔法史论文被他拍得到处都是。
“呸！”小天狼星挣脱狼爪后愤愤地说。
五个男孩在公共休息室里打打闹闹，笑声传出老远。级长莉莉皱着眉头想过去叫他们安静些，可当她的视线接触到詹姆斯那双畅意明亮的眼睛时，心里却没由来地一软。
“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休息室里也没什么人，就让他们闹会儿吧。”莉莉重新坐下时，脸上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红晕。
和肆意明快的格兰芬多相比，斯莱特林的氛围就紧绷很多了。卢修斯马尔福毕业以后将他的俱乐部交给了安东宁多洛霍夫，多洛霍夫是个生性残忍、膀大腰圆的七年级学生，长着一张苍白扭曲的长脸。与马尔福的圆滑傲慢不同，多洛霍夫从不觉得“亲手教训”泥巴种和黑魔王的反对者是件脏了手或者得罪人的事，因而他特别热衷于给看不顺眼的人念恶咒。去年把玛丽麦克唐纳变成母牛取乐的人里就有他，也是他对张希发了个未完成的厉火。
在这一位的带领下，俱乐部的风气可想而知变得有多狠戾。斯莱特林中陆续有混血小巫师受到“教训”，最严重的那个在圣芒戈里躺了半个学期。
幸运的是，由于长久以来的强硬做派和令人心惊的变形术成绩，张琬一向在极端的血统论者之间享有威名她曾把两截燃烧的木头变成蟒蛇和豪猪，还驱动它们自相残杀。当时身在休息室的学生都对这一幕记忆犹新。但这同时也让她彻底被整个学院孤立了厌恶她的人惹不起她，不讨厌她的却又担心触怒多洛霍夫，因而都不愿意和她有交集。好容易有几个既不讨厌她也不畏惧俱乐部势力的斯莱特林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她说上几句话，但也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不这样做，比如雷古勒斯布莱克和薇薇安布尔斯特罗德。前者是不得不向黑魔王展示布莱克家族的绝对忠诚，而后者……单纯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一位安静却锋芒毕露的“情敌”打交道。
对于这种现状，张琬心里挺腻味的。她在图书馆熬夜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地造访禁林边缘，甚至越来越经常地直接从那儿去教室上第一堂课。几次差点撞上巡夜的海格之后，她就转而骑着夜骐在场地上空彻夜游荡，忽高忽低地看月色下或者夜雾中的古老城堡，直到最后一缕星光消逝在渐渐泛白的东方。偶尔夜骐带着她低低地掠过黑湖，她向前俯着身子望着触手可及的湖面，不止一次地憧憬自在坠落的感觉。
十四岁的少女一天天消瘦下去，她帮助她的同学们把自己从人群中放逐了。
最先发现张琬不对劲的是卢平。某次月圆后的第一个清晨，完成变身的卢平像往常一样从尖叫棚屋返回城堡医疗翼，不料在禁林边缘看见了与夜骐依偎在一起的熟睡的张琬。
张琬出现在禁林边缘并不稀奇，她和夜骐兽群关系特别好的样子也不稀奇，但她夜里不回城堡而是睡在潮湿的林地里，这就不寻常了，更别提她眼角还残留着依稀的泪痕。晨霜在兽群呼出的热气中融化成水，把她的刘海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黏在前额。在浓黑发色的对比下，卢平无法不注意到那张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脸。
那一刻，卢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张琬，夜骐扭过头警惕地盯着他，似乎在评估这个带有狼人气息的少年到底安没安好心。夜骐的动作惊醒了张琬，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一秒就惊讶得险些跳起来。
卢平赶忙出声安抚：“别怕、别怕，是我，是莱姆斯卢平。”
张琬惊魂未定地瞪着他，右手轻而快地拍着胸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呀，卢平先生！你以后可别再这样吓唬我了！”
斗篷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手肘，纤细的小臂衬着黑色布料越发显得腕骨伶仃，卢平注意到张琬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你怎么……”“你怎么……”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一两个呼吸后，又同时说：“抱歉，你先……”“对不起，你先……”两人又顿住，接着又同时道：“我是说，你为什么……”“我想问，你怎么……”
张琬瞠目结舌地眨了眨眼睛，卢平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琬红着脸竭力作出一副游刃有余的社交老手状：“看来我们都没怎么醒清楚，是不是？还是你先说吧，卢平先生。”
卢平忍着笑意开口道：“没别的，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睡在这儿？是不是看守你们休息室入口的画像串门去了？”
第一个问题张琬不想回答，因此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们休息室的入口是一面石墙来着，不像你们格兰芬多的胖夫人那样有趣。但是的确，我们进入休息室也需要口令。”卢平扫了一眼张琬垂在肩上的潮湿长发，没再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不回寝室”之类的蠢话，只是脱下斗篷递了过去。“走吧，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早饭。詹姆昨晚去厨房打探过了，今天早上有烤香肠和黄油培根，你一定不想错过这个。”
卢平解开斗篷的时候张琬一眼瞥见底下破破烂烂的衬衫，“卢平先生，”她迟疑着没有伸手，“我想……也许你比我更需要这件斗篷？”
卢平低头看了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张琬怕他误会自己是在对他的着装评头论足，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衬衫这样薄，你也许会冷。”
“没关系，我比较耐寒。”
“噢……那就谢谢你了。”在所有社交情境中，张琬最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她犹豫地接过斗篷，想了想抽出魔杖指着卢平的衬衫轻声说：“修复如初好了，这样应该能暖和不少。我们这就走吗？”
卢平冲她笑着点点头。
两人并排穿过场地回到城堡，一路无话。卢平的斗篷对张琬来说有些太长了，她得非常小心才能防止自己被绊倒。而卢平也没有太多说话的兴致，头天晚上的变形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精力月圆之后的那个清晨照例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连个修复咒都念不出来，还得麻烦张琬。
说是去吃早饭，但卢平却并没有直接将披着不合身的斗篷的张琬领到大礼堂去。张琬对卢平不动声色的细心颇有好感，她很大方地也想回报一点善意，因此在进入通往地窖的走廊前轻声对卢平说：“就到这里吧，卢平先生，最近局势不好，学院里很多人不喜欢看见格兰芬多。我知道你们都挺勇敢的，但麻烦这种东西还是能少一件是一件，对不对？”说着抬头望向卢平，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昏暗的走廊里闪动着熠熠光华。
卢平突然特别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天狼星总说张琬“装腔作势”明明这么可爱来着！
张琬见卢平点头之后放缓了严肃的表情，朝他微颔一颔首算作告辞，转身进入走廊。卢平在走廊入口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黑发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出发前往医疗翼。尽管心脏仍在胸腔里呯呯乱跳，但他还是觉察到了张琬不太对头，担忧的情绪很快盖过了不期而遇带来的欣喜。
这次邂逅自然没有瞒过两人的共同好友莉莉，特别是张琬还拜托莉莉将洗好的斗篷还给卢平。莉莉是个教养很好的女生，这意味着一般来说她很注意给朋友留隐私空间，但是当两个她曾经尝试撮合却无疾而终的好朋友在眼皮子底下发展成借还外套的关系时，她就觉得这事儿得好好问问了。好在卢平每天都要和她“同进同出一起履行级长义务”，避开好奇心过盛的劫道组而单独问讯卢平变得比以往方便很多。
然而卢平的嘴闭得跟河蚌一样严实。
两个小时的逼供后，莉莉终于自暴自弃地嚷嚷：“真见鬼！就算你们散了一整夜的步我也不会评断什么的！你对我的基本信任在哪儿，卢平？听我说伙计，你俩要是真开始约会了，我能现场来段儿欢快的踢踏舞！你知道我从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就开始期待这事儿了吗？”
卢平忍俊不禁：“你的口吻出奇地像詹姆。说起来，最近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呸！”莉莉叉着腰堵住卢平的去路，一头红发凌乱地垂在肩上，这让她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凶神恶煞，“今天我可不会再让你扯开话题了！快招供！”
“你要我招供什么啊？”
“你跟琬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莉莉，我跟张小姐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是啊是啊，我可太相信了。”莉莉嘲讽地说……好吧，除了大家一起上图书馆的时候。但那种时候你也在场，不是吗？”
“要是我在场的时候就看出苗头的话，现在干嘛还来问你？”
“唉，如果你非要问的话，那件斗篷是我碰巧遇上她时借给她的。当时她正好需要。”
“究竟……”
“抱歉莉莉，我不确定由我来告诉你是否合适。我只能给你提个醒：张小姐最近可能尤其需要朋友的支持。至于其他的……你还是去问她本人吧，我相信她不会不愿意跟你分享的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去问她？”
莉莉很有气势地摆摆手：“现在还不是问她的时候。不过……你刚刚说她最近需要朋友的支持，这是怎么回事？”
卢平踟蹰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把当时看见的情形告诉莉莉。虽然不知道张琬宁愿睡禁林也不想回寝室的具体原因，但他莫名确定张琬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散布开去。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莉莉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他自己也没在寝室。
“莱姆斯，”莉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提到琬妮需要帮助，那么我就必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音节，听起来并不怎么情愿。莉莉不耐烦地咂咂嘴：“放心，比起你俩的感情发展，我更关心的还是琬妮。这一点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的。”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莉莉眼中明明白白透出“你尽可以拒绝试试，我要是放弃算我输”的意味。半晌
“梅林，”卢平轻声叹道，“我现在开始为詹姆担心了。……你如果真想知道，可以每天清晨到禁林边缘去碰碰运气。”
今天有点情绪低落，原来现在在jj发文已经需要给出真实姓名和证件号了吗？挺讨厌的，感觉就像是自留的一片世外桃源被强行侵入一样。镣铐已经沉得快要无法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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